翌日清晨,萊德家一如既往的聚在餐桌吃早飯,雖然少了客人少了話題,卻也輕鬆自在。
「媽,妳會想念爸爸嗎?」吃到一半,萊德突然這麼問著。
「你這孩子突然問這做什麼?」
「我只是想知道而已。」
「你爸都過世這麼久了,我相信他在那裡一定過得很好,至於想他嘛……偶爾吧!」
「那妳有想過替爸爸報仇嗎?」
「報仇?你爸爸又不是被人殺害的,要報什麼仇?」
「難道……被野獸殺死就很正常嗎?」
「那是意外啊!遇上了也沒辦法。」萊德媽媽略顯無奈,她不明白寶貝兒子吃飯時提起這個做什麼。
「你問這些奇怪的問題要幹嘛啊?」萊娜在一旁問著。
「姐,你還記得爸最後一次笑是為了什麼嗎?」
「這怎麼會記得啊?」萊娜覺得弟弟的問題未免太刁鑽。
「那妳記得爸爸會為了什麼事情笑嗎?」
「嗯……啊!就是你調皮搗蛋的時候!說到這個就生氣,你每次惡作劇的時候爸爸笑得最開心,從來沒處罰你,都不知道我們這些收拾的人很累欸!」
「對……爸爸還說我很有創意。」萊德得意的笑了。
「你還笑!你根本就是在搞破壞而已!」萊娜氣得又要在飯桌上打弟弟。
「好了、好了,趕快吃飯。」
早飯將盡,萊德吞下最後一口飯菜。
「我希望爸爸一直活著,永遠活著。」萊德突然這麼說了一句。
萊德媽媽和萊娜面面相覷,搞不懂萊德今天到底怎麼回事。
中午時分,森林小屋裡,韓德爾弄了點簡單的食物和阿文分食。
「你看起來好得差不多了。」韓德爾淡淡說道。
「嗯……差不多了,謝謝奶奶的照顧。」阿文咬著食物,邊轉動身子,雖然胸口還有些疼,但傷口已好得差不多。
「你究竟來這裡有什麼目的?為什麼要抓捕狼人。」經過那晚的事情,韓德爾認為阿文是有備而來,她從來不知道有狼人誘餌這種東西。
聽到這個問題阿文感到不妙,他沒有準備好說法,幸好小金即時給了一套說詞。
「我是教會派來的,教會指示這附近有黑暗力量在作怪,讓我調查清楚。」
「教會?」
韓德爾內心存疑,她不僅懷疑阿文教會的身分,也疑惑自己把韋爾關起來這麼多年,教會怎麼知道這件事情?但如果是教會,或許有辦法解除詛咒拯救韋爾?若是教會採取極端手段呢?這點不得不防,關於教會的各種傳聞,也不是從來都沒聽過。
「教會打算怎麼處理那頭狼人?」
「殺掉。但也可以視情況做其他決定,若是人類異變而成,找出原因或許還能救。」
聽到殺掉兩字,韓德爾內心揪了一下,隨後聽見還有機會才鬆了一口氣,雖然這位年輕人跟她沒有交情,但對方也算救過她一次,況且她也不想與教會為敵。
「教會有辦法解除詛咒?」
「詛咒?那得看看是什麼詛咒了。奶奶有遇上什麼麻煩嗎?」
「沒什麼,隨口問問。」韓德爾還沒完全信任阿文,不打算說出韋爾的事情。
「好了,你該走了,趁天還亮著趕快出林子吧!」
「好的,謝謝妳的照顧。」
沒讓韓德爾說出韋爾的事情,阿文有些失望,雖然他無法解除詛咒,但多一點情報總是好的。
「小金,如果抓到了那頭狼人,一定得殺掉嗎?」
「如果是中了詛咒,得看咒士的能耐和下咒的方式才知道,強大的詛咒我們現在肯定是無法解除的。」
阿文回到努比村,打算回萊德家仔細琢磨怎麼捕捉狼人,這可關係到他能不能回家,再做一次誘餌恐怕是不行了,阿文現在身無分文,要去找願意捐獻一頭羊的村民恐怕也有難度。
「萊德!」
阿文才一進門,萊德媽媽和萊娜迅速的望向門口,著急的神色全寫在臉上。
「阿文,你有遇到萊德嗎?」萊娜上前詢問,一旁的母親已是焦急難耐。
「沒有,怎麼了嗎?」
萊娜趕緊和阿文解釋,母女兩人忙完農活回到家中做飯時,發現羊圈裡的羊都還在,啃咬著一旁堆置的乾草,而萊德不見蹤影,兩人想著這傢伙又不知道跑去哪裡溜達,走遍了他平時會去的地方,問遍了熟悉的村民,都沒人知道他去了哪。母女倆聯想到早飯時萊德說的話,心裡有不好的預感,但又不好意思驚動村民們,上次羊隻遇襲的事件,連個狼影都沒見著,更別提什麼狼人了,大家只當作是萊德新的玩笑話。為此,兩人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。
「我去找他,妳們先在家等著,免得他回來了和妳們錯過。」
出了萊德家,阿文快速的奔回森林小屋,跑得幾乎都快斷了氣,好在韓德爾還待在家中沒有白跑一趟。他把萊德的事情告訴韓德爾,這位白髮獵人二話不說,抓上獵槍、帶上銀彈火速出門搜尋救援。
追蹤普通人類遠比其他物種簡單得多,畢竟野獸種類五花八門,光要判斷是什麼物種留下的資訊就要耗費不少功夫,而這片森林人煙向來稀少,韓德爾依憑狩獵的本事,很快就在林中找到人類的足跡,排除步寬較長,是阿文奔跑時留下的腳印外,還有一組痕跡,腳印邊緣被擠壓出的泥土還未完全乾燥,顯示足跡還很新鮮。
阿文沒有分頭尋找,他能自由來回努比村與小屋全靠在樹上留下的刻痕,為了快速找到萊德,他選擇跟在專業人士後頭,免得不小心把自己丟失在林子裡。
「咦?腳印不見了?萊德~」阿文大叫了一聲,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「嗯……」韓德爾沒有像阿文那般大聲呼喊,多年的職業習慣讓她始終保持沉默,在野外隨意出聲容易引來麻煩,即便這座林子裡早已沒多少危險。
韓德爾靜心的四處搜尋,在樹林縫隙透下的日光中,她發現不尋常的地方,那是一處雜草蔓延的地區,葉面低垂的反光質凸顯出踩踏的痕跡,兩人順著彎曲的草葉一路行進,越走越偏遠。
「竟然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,這也太危險了。」阿文道。
「噓~」
韓德爾側耳傾聽,風中飄盪著細微的呼救聲。
「是萊德!」
「啊?有嗎?」
韓德爾追尋著聲音迅速往前,阿文雖然沒聽見也是緊跟在後頭,隨著距離逐漸拉近,兩人確認是萊德的呼救。
「奶奶!阿文!快救救我!」
還有一段距離就瞧見萊德被單腳倒吊在樹上,不斷的在空中扭動,顯然是中了布置已久的套索陷阱。韓德爾熟練地解開機關,緩緩將萊德放下。
「唉喲!真衰,竟然中了奶奶的陷阱。」萊德一邊揉捏自己麻痺的腳,一邊抱怨著,吊了一段時間讓他有些頭昏腦脹。
「你跑來這裡幹嗎?知不知道你媽媽和姊姊都很擔心你呀?」阿文馬上替母女倆教訓萊德。
「我當然知道啊!我是偷跑出來的。」
「所以……你到底亂跑出來幹嘛?」雖然心裡有底,但阿文還是問出了口。
「我……我想替爸爸報仇啊!想讓大家想起這件事……」
提到萊德的父親,阿文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,韓德爾更是沉默。
「你覺得那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嗎?你那天應該也見識到了,這件事就交給我和奶奶吧!」
「不行!我也要加入,我能幫上忙!」
「你要怎麼幫忙?」
「我……我有武器!」萊德撿起一旁掉落的木矛,那是早上他偷偷削製好的東西。
「要是這麼容易,我們早就成功了。我們先回去吧!你媽媽要急死了。」
「我不管!你們要是不讓我加入,我就偷偷再跑過來。」萊德將木茅插進土裡,賴在地上抱著,一副不肯走的模樣。
「好,明天就在小屋集合吧!但你必須答應我,要一直跟在我身邊。」韓德爾突然說道。
「奶奶?」阿文沒想到韓德爾竟然會答應。
「好!就這麼說定了,奶奶妳不許騙我!」
韓德爾心想,與其讓這小子隨意亂跑招來危險,不如帶在身邊有個照應,至於自己的孫子該怎麼辦,也許得抓到之後坦承一切才能有所決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