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皇后的行徑實在愈來愈荒唐,不能再這樣下去……必須有所行動才行,嗯……我自己跑一趟吧!」公爵獨自一人在書房內思忖,皇后與國政大臣或上層貴族們過從甚密的消息時有耳聞,更傳出皇后會時不時讓下人進入她房間,而那些人卻再也沒有出來過,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。

    「來人!」

    「公爵大人,請問有何吩咐?」

    「我出去幾天,若有人來找,就說我病了休養幾日,任何人都不見。」

    「是。」

 

    深夜時分,伊頓披著暗色斗篷乘著馬車來到王城中心,刻意在這裡換了輛不起眼的馬車,破舊的車輛搖搖晃晃的出了城門口,門口的衛兵自然已經被交代過無須盤查,沒有人知道公爵就在這輛車上。

    經過幾日的路程,馬車進入鄰國國境,來到荒郊野外的一處酒館,即使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,裡頭已經是賓客滿座、燈火通明,不用進入就能聽見嘈雜的人聲,門口掛著赤血酒館的招牌,乍看之下就是一處普通的冒險者休憩之地。

    伊頓下了馬車,戴著兜帽、披著斗篷的他顯得樸素,甚至看起來有些落魄,在他踏入酒館之時,吵鬧的酒館瞬間鴉雀無聲,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剛進門的公爵身上,有好奇、有打量、有不懷好意,所有的眼光停滯了幾秒之後,酒館又變回原來的氣氛,伊頓無懼這些人的目光穿過人群,哪怕有些貪婪的目光想在落魄者身上也榨點油水出來,但看到他坐上吧檯時便把這樣的想法暫時收了回去,即使在酒館裡打架鬧事甚至行搶,酒館從來沒有介入制止,只要好好賠償損壞的物件即可,但曾有人對吧台上的客人扒竊,隔天就被人在野外發現那名竊賊的無頭屍,而消失的頭顱則成了酒館大門的裝飾品,現在已經成了一顆風乾的骷髏頭。

 

    站在吧檯裡的酒保看起來有些瘦弱,但眸子裡透出的是世事不驚的歷練,伊頓落座後他沒有馬上招呼,手裡拿著一支銀勺子裝著不知名的液體,隨手往吧台上一潑,透明的液體在落下的瞬間燃起火焰,藍色的焰火托著紅色焰尖搖曳,偶爾有綠色的焰光在其中流轉,伊頓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來意,靜靜的看著酒保手上的動作。酒保洗淨了雙手,拿著一條白方巾擦乾,他將手伸進了火焰之中,就像捏陶一般的開始為火焰塑型,也不知道酒保用的是幻術還是他真不怕火焰灼燒,爍爍焰火就在他巧手捏造下成了一對寬口酒杯。酒杯完成後,男子便開始調製酒液,桌上放了一口釜鍋,就像女巫使用的藥水鍋那般,只不過尺寸小了許多。酒保在釜鍋內加入了兩種基酒和一點藥草,攪拌過後切了半顆的雷蒙果,那是一種酸甜的果實,但直接食用會有遭受雷擊般的電流加身,除非擁有雷電抗性,否則一般人不會輕易嘗試,酒保徒手榨出汁液,果汁落入酒水時,整個釜鍋開始冒出大量的白煙,卻是倒流而下沿著釜鍋往桌面上流竄,酒保再度洗淨雙手,拿著一瓶紅色酒瓶高高舉起後傾斜,裡面的酒液往釜鍋衝下,瞬間沖起一道火焰,嚇得吧檯的人差點都要離座,伊頓倒是鎮定的坐在原位上。火光消散後,白煙也停止了,酒保拿著勺子將酒水舀入火焰酒杯中,完成了兩杯「火焰禮讚」。

 

    男子將酒推給點單的客人,而另一杯推到伊頓面前,那名冒險者看起來像是第一次嘗鮮,看著酒杯不知道該怎麼下手,火焰肆意的搖擺維持著杯子的形狀,橙紅色的酒液被焰火托住,兩者卻絲毫不牴觸。伊頓沒有多想,這家酒館由來已久,從沒聽過有人喝酒喝出問題,有問題的從來不是酒,而是人品,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,便將手收回斗篷裡,他向來不好酒,因為他清楚喝多易誤事,意思到了就好。而公爵這樣一個簡單自然的動作,就讓酒保明白這位客人非富即貴,即使伊頓刻意換了衣服,但手上那枚秘銀打造的魔石戒指不是冒險者會穿戴的物件,一來造價昂貴,二來冒險者大多依靠自己的本事生存,即便這枚戒指封存了至少兩種法術,手頭上有餘裕的冒險者也不會花錢買下這種惹禍的東西。

    酒液入喉後,伊頓只感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,跟小孩子喝的糖水沒什麼兩樣,接著口腔內開始出現微微的灼熱、辛辣的刺激感,和藥草散出的清涼交替出現,就像在寒風中明滅不定的火苗努力的維持自己的熱量,而後小小的火焰不斷的壯大自己,最終擊敗了寒風的打擊,成就明亮璀璨的永恆之火,伊頓僅僅是抿了一口就覺得全身都暖起來,在酒館裡還顯得有些燥熱,他非常訝異這酒的效用,甚至想到如果在本國裡販售,肯定能為國庫搜刮到貴族們的錢財。

    伊頓在酒館裡坐了一會兒,酒保始終沒有特別招呼他,讓他開始有點坐不住,他可不想在這喧鬧之地久待,這間酒館的消息他也是偶然聽聞,知道這裡有提供他的需求且口碑良好,這次有點太心急沒做好事先調查,這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頭。

 

    「先生,門上的頭顱飾品賣嗎?」伊頓刻意提了話題,酒保這時才正式和他對上眼。

    「閣下知道那是誰的頭嗎?」

    「或許……」酒保的回話耐人尋味,伊頓決定再試探一下。「曾身居高位,頂著王冠的人?否則怎會掛在門上展示?」

    「那樣的人可不會出現在這裡。」酒保笑了笑,又繼續回道。「不過若是閣下需要,倒是能替你找一找替代品。」

    伊頓一聽,就知道要談生意了。「哦?那不知仿造的雪花能值多少錢?」

    「等東西到手了,再來說價格。」酒保拿出一張紅色小卡片遞給了伊頓。「這東西閣下先收著。」

    「這是……?」

    「交易成立的證明,也是聯絡的管道。」酒保說完後不再理會伊頓,忙著自己的工作去了。

 

    回到府邸之後,伊頓琢磨著手上的紅色卡片,雖然酒保說這是交易的證明,但他實在不放心,連交易的價格和對象都沒談到,怎麼能確保萬無一失?公爵突發奇想,既然這張卡片也是聯絡的管道,他拿起羽毛筆在上頭寫下皇后的名字,墨水留下的字跡轉瞬間就消失不見,隨後浮出一行字:

 

    明白,請閣下放心,十天之後給您回覆。

 

    這種交易方式實在讓人覺得不踏實,伊頓拄著頭思索,要是事成之後對方開出天價該如何回應?

 

    一日,酒館打烊後,酒保獨自一人在吧檯裡收拾,身後一名分不清男女的人悄然來到。

 

    「館主,已調查完畢,鄰國的那位只是平民出身,不曾學習過任何魔法或技藝,只是個普通人。」

    「只是普通人嗎?」

    「特別的地方是,似乎與許多上層貴族多有來往,且關係密切,甚至在房裡過夜。」

    「還有呢?」

    「除了樣貌與前任一致外,再沒有特別之處。」

    「日常作息呢?」

    「幾乎都待在臥室裡,鮮少出門。」

    「知道了,退下吧!」

    「館主,那……」

    「雖然看似普通人,但對方身分高貴特殊,我親自出馬。」

    「是。」

 

    酒館館主檢整一身裝備,雖然對方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皇后,但高貴的頭銜擺在那,護衛肯定也不少,將慣用的匕首安插好之後,館主仔細點數衣物各處的夾層、暗袋放置的各種容器,有細長的玻璃瓶、精緻小巧的金屬罐,也有材質特殊的軟袋,裡頭裝著各色酒液,各有不同的作用。他沒有事先談好買賣價碼的習慣,因為他對自己有自信,也喜歡賭人性,他相信自己能夠得手,但若是不幸遇上了對手,談好的價碼就成了讓他羞愧的數字,而他最喜歡對方在他得手之後反悔,這樣他就能毫不猶豫地將對方殺掉,取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。

    深夜時分酒館館主來到雪堡,遠望過去就能看到巡城的士兵,這種皇家重地守備自然森嚴,館主一點也不意外,憑藉著輕靈敏捷的身手自然地融入各處的陰影之中,悄悄接近士兵的巡守範圍。館主從暗袋裡拿出一只細長玻璃瓶,輕晃了其中的液體,隨後奮力一拋往不好通過的關卡砸去,瓶子撞在城牆上碎得四分五裂。

 

    「嗯?什麼聲音?」站崗的士兵聽見細碎的聲響。

    「好像是什麼東西破掉一樣。」

    「欸!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?」

    「嗯……?好像……是酒的味道?」

    「哇……這也太香了吧?」不過兩句話的時間,香味愈來愈濃郁。

    「誰大半夜喝這麼好的酒啊?太過分了吧?」

 

    幾名士兵聞香嘴饞,不知不覺多吸了幾口,酒氣入體,一個一個悄然倒下,館主特調的「十分醉」能在十公尺的範圍內留下酒香,讓人在聞香的同時醉得不省人事,尼克斯王國的冷天氣能讓酒味更加持久,依照館主計算至少能撐過兩個小時。館主藉由一支支的玻璃瓶輕鬆通過各地,照著事先調查好的地圖來到皇后寢宮外。

    今夜星空黯淡,是殺人的好夜晚,館主試圖從外頭的露臺潛入,正巧遇到上頭有人,館主仔細查看,是一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,穿著卻是非常不得體,那身衣物簡直跟裸體沒有兩樣,逕自在露臺上展露春色無邊。

 

    「這女人……可惜了。」館主認出這正是尼克斯的皇后,露出一抹屬於男人的邪笑,但交易就是交易,他沒興趣從中多佔便宜。

 

    館主輕手輕腳爬上露臺下方,等待爾拉玟轉身之後,一鼓作氣,做得一乾二淨,但早就在館主接近露臺時,爾拉玟就已察覺有人來到,對於男人的氣味她再熟悉不過了,雖然她從未設想過有人會來刺殺她,但這種時候來訪想必也非奸即盜。

 

    「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,但……今晚的天氣這麼好,有沒有興趣來做點快樂的事情呢?」爾拉玟語帶挑逗,想把人引出來。

 

    館主雖然訝異,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發現的,但他沒有打算接受邀請,掏出一支十分醉打開瓶塞,將它倒在身旁的牆上,酒香揮發後,他縱身一躍準備行兇,翻身輕盈地落在露臺上,赫然發現他引以為傲的酒竟沒有發揮作用,爾拉玟完好地站在露臺入口盯著他看。

 

    「呵呵……改變主意了嗎?還以為你不來了呢!」爾拉玟發出銀鈴般的笑聲,邪媚的看著館主。

 

    館主暗自保持鎮靜,普通人能免疫他的酒香根本匪夷所思,他按兵不動等待爾拉玟下一步動作。

 

    「帥哥,來玩一下嗎?」爾拉玟再次發出邀請。

 

    見館主站在原地不動,爾拉玟主動褪去長裙,裸著身子站在男人面前,捧著雙乳又再勾引一次。

 

    「來嘛~你不想跟我玩玩嗎?」

    「呿!無聊的男人。」見男子無動於衷,爾拉玟覺得無趣,衣服也沒穿轉身就回到房間內。

 

    館主見有機可趁,踏步抽刀,迅捷無倫的一刀在白淨的脖子上劃下一道血痕,館主轉身看向自己的傑作,爾拉玟一臉驚恐的盯著男子,脖子的血如同水柱般噴湧而出,生命力急速的流失,她心有不甘的倒臥在地,在血泊中掙扎死去。館主走近屍體確認是否已經死透,方便割下頭顱完成買賣。準備動手時,原本毫無動靜的眼珠子突然轉了起來,最後滿布血絲的雙眼直盯著他看,館主在下意識感到恐怖之前,身體率先做出反應迅速後退幾步,冷靜的注意屍體的變化,然而連職業殺手都感到毛骨悚然的畫面,活生生就在眼前上演,屍體四肢開始以違反人體正常的角度扭曲,軀幹不停的蠕動,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破體而出,隨後全身血肉竟不斷從主體一塊塊剝落下來,腥臭腐敗的血液四處流淌瞬間將整個房間都包圍。

    館主意識到再不行動恐怕不妙,一支火焰烈酒拋出,一發小石子精準的擊中玻璃瓶,酒液灑落在屍體的瞬間燃起熊熊烈焰,受焚的屍體不停在火焰中掙扎慘嚎,在黑夜之中特別嚇人,直到火焰消停,濃重的焦屍味傳來,周遭房間也恢復如常,館主才放下緊繃的心情鬆了一口氣。

 

    「呼……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……」

 

    正當館主準備取得證明時,焦屍以他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撲身而來,腦海中唯一記得的,只有一對紅得出血的眼珠鑲在焦黑的臉龐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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