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牌軍的同志文章

    下午回到家，阿文跟著文媽在廚房幫忙，從小就黏在媽媽身後的他，對於下廚這件事情並不排斥，平常有興致時也會做一些料理，但都沒有真正的好好研究，直到最近莫名做了好心人，他覺得應該好好下廚來節省飯菜錢，因為也不知道小楷的工作什麼時候才能負擔起他自己的生活費。

    「阿文啊，小楷什麼時候下班？」

    「嗯……不一定耶！不過都十點以前會結束。」

    「蛤？這麼晚喔？」

    「有時候客人多他就多做一點啊！」

    「唉！可憐的孩子。」文媽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 「媽，妳……不會覺得小楷奇怪喔？」

    「奇怪什麼？」

    「就是……他喜歡男生這件事情啊！」阿文想藉小楷的事情，探探老媽的想法。

    「這個喔！怎麼說呢？真的遇到了也沒辦法啊！他又沒有做錯事情。我們這些父母吼，只希望小孩健健康康，可以過得快樂，如果喜歡男生他會比較快樂，那我能怎麼辦？只是說他會過得比較辛苦啦！而且不是說這個是天生的嗎？怪他也沒有用啦！」文媽揮揮手，又拿起剪刀繼續處理食材。

    聽完老媽的話，阿文有些訝異，沒想到自己媽媽這麼開明，沒有把性向當作是一種選擇或是病，心理萌生以後要不要出櫃的想法，但轉頭一想，有時候別人家的孩子是別人家的事，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，想法又不一樣了，隨即就掐滅剛萌芽的念頭。

    「啊你這個菜刀什麼時候要去買新的？」

    「啊？明天啦！明天去買。」

    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，順便多買一些菜，做好冰起來，小楷就可以多吃一點。」

    「哇～媽，妳現在對他比較好捏！」

    「啊你不是怕胖？每次你都說我做很多吃不完。」

    「我就講講嘛～」

    「跟你爸一樣神經病！」

    「……」

    隔天早上，阿文吃完早餐出門上班，留下小楷和文媽在家裡，白天因為上班的因素，只能讓小楷自己坐車上班，晚上阿文才會幫忙載他下班。文媽看著小楷吃早餐，一直要他多吃一點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楷是她兒子。

    「唉呦～！你的手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
    「啊？」突然被文媽這樣一問，讓小楷摸不著頭緒。

    「你看看你的手！都要跟我這老人差不多了！」

    「喔～上班的關係啦！」小楷笑笑的回應，沒有太放在心上。

    「你這樣不行啦！你是上什麼班？怎麼弄成這樣？」

    「我在威哥那邊打工啊，阿文哥介紹的。」

    「你說阿威喔？」

    「阿姨也認識喔？」

    「阿文的好朋友啊！我看過幾次。你的手這樣不行啦！我叫我兒子下班順便買護手霜回來。」

    「阿姨不用啦！」

    「要啦！要啦！花沒多少錢。」

    沒三兩下，文媽就傳好訊息給阿文，還特別交代要買好一點的，讓上班中的阿文覺得莫名其妙，自己老媽什麼時候開始保養了？

    「媽！我回來了。」一下班，阿文馬上就把護手霜拿給媽媽。

    「不是給我啦！給小楷用的。」

    「買給他幹嘛？」阿文覺得自己老媽是不是對他太好了？

    「晚上他回來你看他的手，那像年輕人的手嗎？」

    到了下班時間，阿文騎著摩托車來到印象髮廊。

    「我看你的手怎麼了？」

    「沒事啦！哥，跟阿姨說不用擔心。」阿文沒有管他，直接抓起手來看。

    「你這叫沒事喔？你上班不到一個月欸。」只見小楷手掌泛紅脫屑，多處起了皺褶，幸好還沒到皸裂的地步。

    「工作啊！我很認真欸！現在還有人指名要我洗頭耶！」小楷臉上有些得意，那是付出得到成果的喜悅。

    看小楷自己頗能接受，阿文也沒有放在心上，畢竟工作上誰沒有犧牲付出？差別只在於跟收獲比起來，能不能在自己心中平衡，甚至得到更多。

    文媽住了一天便回老家去了，臨走時還特別交代阿文要好好照顧小楷，讓他覺得莫名其妙。

    「兒子欸，你好好照顧小楷，能幫忙的就幫忙一下，畢竟他一個年輕人這樣也不容易。」

    「啊？老媽，我也是年輕人啊！」

    「唉喲！你都出社會幾年了！照顧人很困難嗎？」

    「我知道啦！我有這麼不近人情嗎？」我都暫時免費給他住了耶！阿文不禁在心裡抱怨。

    「我就怕你不會做人！」

    「好啦！不要再念了……」阿文真的覺得奇怪，就算小楷需要幫助，但老媽是不是太上心了？

    幾天後。

    「哥，你看！」小楷開心的拿著一個卡其色的信封。

    「領薪水囉？多少錢？」

    「一萬三千八。」

    「欸？怎麼這麼多？你才上班沒多久耶。那可以繳房租囉？」

    「還不行！」小楷聽到房租，馬上把信封袋護在懷裡。

    「知道啦！先把你自己的生活費搞定，你差不多要回學校上課囉！」

    「蛤～還要上課喔？」

    「不然哩！你好歹要大學畢業吧？」

    「畢業了又不會比較好找工作。」

    「是沒錯啦！但是選擇會比較多啊！不然你想一直在阿威那邊上班？」

    「嗯……沒有啦！我不確定。」

    「那你給我乖乖去上課。」

    「好啦！」小楷說完，從薪資袋裡抽出兩千塊。「哥，先還你一點。」

    「你先留著吧！等穩定了再說。」

    「你說的喔！哥，你幫我拍一下。」小楷拿出手機塞到阿文手裡。

    「拍什麼？」

    「我的新髮型啊！」

    「蛤？你有剪頭髮？」

    「沒有，威哥幫我新燙的。」

    「呃……我看不出來。」

    「有啦！差很多耶！你看！」小楷拿回手機，翻開舊照片讓阿文對比。

    相比舊照片裡的小楷，新的造型捲髮更有層次，也更加蓬鬆，不像之前那般散亂塌陷，顯得死氣沉沉，但是阿文看了半天，愣是不覺得有多少差異。

    「吼～難怪威哥都說你是不打扮的阿宅……」

    「好啊！都在我背後偷說我壞話。」

    「哪有～哥，你趕快幫我拍啦！我要上傳IG。」

    處理完這個搞怪的鮮肉，阿文馬上撥電話給阿威，準備數落他一下。

    「喂～威哥嗎？」阿文用怪裡怪氣的聲調叫著。

    「……你幹嘛這樣叫我？」

    「我都不知道零號也需要吃壯陽藥。」

    「什麼鬼啦！媽的，你現在就給我過來，我洗好等你！」

    「我才不會如你願哩！」

    「找我幹嘛啦？」

    「你都偷偷跟小楷說我壞話吼？」

    「哪有，我說事實而已，而且你該小心的是小楷好嗎？」

    「他幹嘛了？」

    「他回去有跟你炫耀薪水嗎？」

    「有啊。」

    「你不覺得特別多嗎？」

    「對啊……怎麼了嗎？」

    「他在我們店裡不只賣臉，還賣慘耶！」

    「什麼意思？」

    原來印象髮廊的客群從年輕人到稍有年紀的都有，許多熟客一開始被小楷的外貌吸引，洗頭時會多加閒聊，而小楷對於年紀稍長的姐姐都會特別殷勤，幾次之後，甚至有人開始指名要他洗頭還額外給小費。剛開始阿威覺得沒什麼不妥，後來想到這樣搶了其他工讀生的工作，畢竟他們的薪水除了基本薪資，還有洗頭的抽成，於是在其他工讀生發難之前，便私下訂定了工作輪流做，不讓客人指名，小費平均分攤的規定，然而小楷卻出了更狠的招。有些客人來了幾次，問起小楷私人的事情，他竟然連被趕出家門的事情都說了，這叫那些姐姐們的同情心怎麼忍得住？紛紛呼朋引伴的來洗頭了，而有些年輕的姐姐知道他是同志後也不排斥，還大呼可惜。

    「呃……這臉倒是厚啊……」聽完阿威的描述，阿文感到不可思議。

    「所以你自己小心，不要被賣掉了還替他數錢。」

    「不會啦！我也沒什麼可以讓人貪圖的。」

    掛掉電話後，阿文覺得也許不應該對小楷太好？或者房租的事情也得留心，免得到時候真的吃虧了。